「嘿,當然是玩了。」沒耐性跟她解釋,昭霆一甩手將枕頭丟到她臉上,「中!」莎莉耶大怒,用力丟回去。

「打不著~~」

「可惡!可惡!」氣咻咻地爬到床上,莎莉耶一手一個扔出枕頭,其中一個幸運地砸中昭霆的肩膀。後者被挑發了興,展開反擊。

戰火越來越旺,只見五六隻枕頭飛過來飛過去,夾雜着尖叫痛呼。看不下去的希莉絲提高嗓門:「喂,別鬧了。」

「少啰嗦!」昭霆和莎莉耶有志一同地大吼,繼續女人間的戰鬥。

「……」希莉絲啞然失聲。楊陽面不改色地拍拍她的背,眼睛不離書本:「隨她們去。」

最後,互丟枕頭也不足以發泄累積的仇恨,兩個女孩扭滾在一起,攻擊對方的關節,揉捏彼此的臉蛋,戰況之激烈令天地為之變色,直到樓下的客人快忍不住衝上來抗議時,才精疲力盡地停下手,呼呼大睡。

「真是的。」俯視睡著了也抱成一團的兩人,希莉絲哭笑不得。楊陽不住輕笑。

拉出莎莉耶撕扯昭霆嘴巴的小手,扳開昭霆抓着莎莉耶頭髮的手指,讓她們躺好,希莉絲一邊蓋被子一邊嘆息:「感覺真像多了兩個孩子。」

「可不是。」楊陽一手握拳放在唇上,堵住笑意。

希莉絲坐回床上,擦拭穿甲劍。儘管不像楊陽一樣得天天複習魔法咒文,苦練箭術,但身為戰士,她也必須時常保養武器。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楊陽偶一抬頭,驚訝地看到同伴不知何時收回了劍,一副沉思的模樣,眼底跳躍着火光。想了想,楊陽明白過來:「希莉絲,你想參加反抗軍?」

「啊?」紅髮少女明顯嚇了一跳,凝視她片刻,微笑道,「我不想瞞你——是的,我很想參加,畢竟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曾說過,要建立功勛和新的地位,所以參軍是唯一的出路。」

「那……」

「安啦,我也說過,會陪你們完成旅行。」

楊陽很是愧疚:「不勉強?」希莉絲灑脫一笑:「不勉強。」頓了頓,她突然昂起頭,浮起寂寞的神情,近乎呢喃地道:「其實,我也想陪你們完成旅行,最後任性一次。雖然早就有了覺悟,但我希望今後的日子裏,有一段珍貴的回憶能給我力量,支撐我達成理想。」

「祝你成功。」楊陽真心地祝願。希莉絲回以誠摯的笑靨。

******

半夜,楊陽感到有些冷,睡意漸退,迷迷糊糊聽見吱嘎吱嘎的異響。睜開眼,一隻被風吹得不斷搖擺的木格子窗躍入視野。

窗開着!?楊陽一骨碌坐起,臉色刷白如紙:怎麼可能!我睡之前明明關上的!

將攻擊咒語凝聚在掌心,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外面黑沉沉的,因為下過雪的關係,厚厚的烏雲堆滿了夜空,更添一份恐怖。因此,當一道淡淡的青色影子搖曳著出現時,楊陽險些失聲驚呼。

「……希露菲爾!」幸好在聲音衝出咽喉的剎那,她看清了不速之客的面容。

「嗨!」風神活潑地打招呼,飄浮在空中的身子輕若無物,「我是來送還馬匹的。」

楊陽回頭設了道隔音障壁,以免同伴們被吵醒。

「謝謝。」手肘枕在窗台上,她含笑以應,「你再晚來半天,我們就要買新的了。」

「看來我來得很及時。」帶着反省之意,希露菲爾吐吐舌頭。覺得她的表情很可愛,楊陽憐香惜玉的毛病發作,情不自禁地想跟她多聊一會兒:「希露菲爾,為什麼民間流傳風神的名字是蕾亞?」

「哦,蕾亞是上一代風神的名字,我雖然繼承了這個名字,還是喜歡別人叫我原名。」

「上一代風神!?」楊陽十分吃驚。希露菲爾眯着眼笑了:「你不會以為神是不死的吧?」

「你們也會死嗎?」

「嗯,不過我們的死亡和人類不太一樣。人類死後,靈魂會回歸冥界,我們是回歸始源之海,在那裏等待重生。重生可以完全保留上一世的記憶和感情,等於是不死,但這樣很花時間,碰上緊急的情況就行不通。所以還有種方法是在臨死前把元素晶核傳給別人,通常是元素精靈,因為元素精靈的承受力最高,轉化也比較容易,立刻就能完成交接。」

「這麼說——」

「沒錯,我本來不是神,只是個剛剛修鍊成形的風精靈,是上一代風神看中我,我才成為了風神。」希露菲爾再度俏皮地吐了吐舌,身體轉了個圈,「也所以,我是個一點也不像神的神明。」

楊陽看得忍俊不禁,真誠地道:「沒這回事,你是個自由奔放的神,很符合風神的形象。」

「嘿嘿,多謝美言。」

受她的輕快.感染,楊陽不禁問出心底的疑惑:「希露菲爾,你喜歡普路托嗎?」希露菲爾一怔:「怎麼說?」

一見她的反應,楊陽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很是尷尬,臉頰略微泛紅:「呃…那個時候,他脫下斗篷時,我看到你的表情有點怪。」

「哦,我是看他的頭髮看入迷了。」希露菲爾的神色變得朦朧,眼光漸漸飄遠,「他有一頭和我喜歡的人非常相似的長發。」楊陽興緻大起:「你喜歡的人?是人類嗎?」

「不,他也是神,是我……高攀不起的神。」

高攀不起?楊陽愣了愣,心念電轉:比元素神高階的神祇,就是冥王普路托,他的妻子生命女神秦蒂絲,命運之神貝里卡斯和——兩位主神!?

「是賀加斯?」楊陽直覺地排除暗黑神,儘管她認為暗黑神比較適合黑髮。

「才不是!賀加斯大人最討厭了!」希露菲爾的反應激烈得超出她的想像,不但雙眼被怒火燒得通紅,全身也散發出強烈的殺氣,「他把蘭修斯大人關起來,不讓他見任何人!太過分了!」

暗黑神被……光明神囚禁?楊陽只覺腦子也像暗黑神的屬性一樣,一團混亂。調息半晌,她擠出聲音:「你說,蘭修斯被賀加斯關起來了?」暗黑神的名字果然是蘭修斯。

「嗯!」希露菲爾悲從中來,嚎啕大哭。楊陽體貼地遞出手帕,讓她盡情發泄。

哭了好一會兒,希露菲爾才稍抑悲傷,斷斷續續地道:「我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大概是兩千多年前吧,那時的我還是個沒有人形的瑪那精靈,一天迷路到神域,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他就出現了。好漂亮好漂亮,我從來沒看見過那麼美麗的生物。黑髮長長的,拖到地上。最漂亮的是他的眼睛,乾淨得毫無雜色。他好溫柔地照顧花朵,我躲在花瓣里,偷偷看他。我以為他不會發現我,他卻看到我了,那一瞬間的笑容……我死也不會忘記!那不是看見一個卑微生命的驚訝,而是好像看到世界上最最珍貴,獨一無二的寶石的笑容。我感動得一塌糊塗,真慶幸沒有身體,不然就被他看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醜樣子了。」

楊陽完全被她的故事吸引了,出神地聆聽着。

「他整天捧着我,和我不停地說話,問我外面的事。因為我當時的智力不高,只能大概描述,很多事還說錯了。而他比我還無知,幾乎是什麼也不懂。我們東拉西扯,想到什麼說什麼,好快樂好快樂。可是好景不長,他哥哥回來了,一回來就把我丟出去,徹底封鎖神域。我在外面繞了三百年,進不去,就開始拚命修鍊,希望有一天能夠打破結界,可是協調神的力量,又豈是我一個小小的元素精靈能抗衡的?即使是成為風神的現在,我還是拿那道結界沒辦法!」

「希露菲爾……」楊陽由衷為她感傷,伸出手,擦拭她滿臉的淚痕。希露菲爾抽噎了一聲,更多的淚水流了下來:「我好想他,好想他,想到夢裏都是他的影子。我更擔心他會不會像我想他一樣想我,因為我知道,一直寂寞的生物得到再失去,是什麼滋味。有時想到心都快撕裂時,我甚至情願他忘記我……」

「希露菲爾!」楊陽心疼地摟緊她,撫摸她蓬鬆柔軟的青發,「別哭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這純真又痴情的風神啊!那協調神是吃錯什麼葯,造這麼大的孽!?

懷裏的人顫抖良久,慢慢平靜下來。

「謝謝,我沒事了。」希露菲爾輕輕一掙,回她一個淚眼婆娑的微笑,「不怪你,我感覺好多了,果然情緒是需要發泄的。」楊陽懷疑地問道:「真的沒事?」

「當然不可能沒事,不過那麼多年了,我也習慣了,現在甚至覺得有點累……」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楊陽打斷,語氣堅定,「何況你有無限的生命,他也有無限的生命,只要不懈努力,終有一天會撥雲見日的。」希露菲爾定定注視她,綻開一個無比美麗的笑靨:「嗯!」

「謝謝你,楊陽。」躍出她的臂彎,風神的身影逐漸上浮,同時大力揮動右手,「我要再去找找有沒有漏洞可以進入神域,一有好消息就通知你!有事也叫我,我會馬上趕來幫你!」

「好,加油!」楊陽鼓勁地揚揚拳頭,「打倒光明神,拯救暗黑神!」

「哦——」上空傳來氣勢十足的回應。

楊陽笑着目送她融入夜空。

。 「你們燕家人好大的膽子,連王子也敢加害!」

褚臨沉低沉的聲音彷彿淬了冰,冷冽逼人。

同時,掐在她喉嚨上的手掌不斷收緊。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儼然把她當成了燕家派來害宮弘煦的手下。

強烈的窒息感,讓秦舒毫不懷疑,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在他手上!

無暇思索更多。

目光一沉,她手掌翻轉,手中的銀針迅雷不及掩耳地扎在了男人的手背上。

趁著男人吃痛,虎口發麻失去力氣的這一短暫瞬間,她抓住時機從他掌下逃脫出來,閃身退到一邊。

褚臨沉瞥了眼手背上的銀針,深沉的眸子裏劃過愕然之色。

與此同時,「砰」然一聲巨響。

燕江被賀斐和寧清若混合雙打,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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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一男一女落下來的拳腳,嚇得捂臉快速哀嚎道:「我們是在救人!」

秦舒拿出銀針就要撲上去幫忙。

身後,褚臨沉卻拉住了她,將她往旁邊一拽,同時朝賀斐兩口子低喝道:「等一下!」

他一出聲,原本要落在燕江臉上的拳腳,在最後一刻,堪堪停下來,收回去。

「臨沉,你這是?」賀斐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褚臨沉沒有回答,而是往床上躺着的宮弘煦看去,瞥見他身上扎著的銀針時,深不見底的眸子裏透出犀利的鋒芒。

轉過頭,目光落到秦舒臉上,抓着她的手沒有鬆開的意思。

這個面色滄桑的中年女人,手上的肌膚卻格外纖細柔滑!

他抬起另一支還扎著銀針的手掌,定定地盯着秦舒,嗓音冷沉的說道:「你在用銀針救宮弘煦?」

不等秦舒回答,使勁兒從地上爬起來的燕江迫不及待應聲:「對啊對啊,看你們也是來救他的,我們也是!本來打算待他離開的,結果發現…… 琬滢 唉喲!」

不等他說完,寧清若一腳踩在他後背上,不讓他起來。

燕江啪一下重新撲倒在地,吃了一嘴的灰。

寧清若把他踩在腳下,沒好氣地說道:「我知道你,燕家的二少爺嘛!你們燕家人蛇鼠一窩,鬼才會信你!」

話音落下,秦舒立即解釋道:「燕江跟燕老爺和燕景不一樣,他沒說謊!是因為宮弘煦中了毒,我們沒辦法立刻帶他離開,只好先幫他控制毒素在體內蔓延。」

輕柔悅耳的嗓音,配合著她那張黃臉婆的形象,毫不搭調。

而且,這聲音……

不知想到什麼,褚臨沉眼中的疑慮變得更加篤定。

寧清若和賀斐的注意力也轉到了秦舒身上。

這一看,寧清若臉色頓時一變,也顧不上腳下踩着的燕江了,幾乎是一陣風似的衝到了她面前。

然後不由分說地伸手抓起了她另一隻手,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手腕。

準確說,是盯着她的手錶。

她語氣激動的脫口而出道:「霜姐的手錶怎麼會在你手上?!」

難怪!

定位顯示的信號會追蹤到這裏!

這個手錶霜姐不可能輕易交給別人,何況,還是一個燕家的手下!

一定是霜姐出事了!

寧清若抓着秦舒的雙手也越發用力,近乎逼問地吼道:「霜姐在哪兒?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秦舒兩隻手都被人抓着,雖然褚臨沉那邊沒用什麼力氣,但寧清若把她抓得挺疼。

看這個情形,她大概也才想到,對方和那個「霜姐」又非同一般的關係了。

皺了皺眉,她盡量平靜地說道:「如果你說的霜姐是指李紅霜,她眼下是在燕大少的手中。」

確認霜姐落入了燕家手中,寧清若瞳孔頓時緊縮,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大夏世界與無相世界不同,高山大河都格外雄厚壯闊。

雪園學苑坐落在大夏世界的邊緣,那裏是一片崇山峻岭。在最高最險的山峰上,依山建築著一重重的庭院。在高低錯落的庭院旁,幾乎每個角落裏,都開滿了如堆雪般綻放的雪白梨花。

那裏便是雪園學苑了。

午方站在雲端,將袖管散開。

嗖嗖嗖!

數個被他裝進了袖籠的人,被撒了出來,也落在了雲端。

「下面就是我雪園學苑的駐地,你們誰能在這片山嶺中獨立殺死一隻魔獸,並且抵達大殿,便能成為我雪園學苑的弟子。」

「可是,魔獸到底是什麼?」鄢陽終於忍不住問道。

「見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實話告訴你們,它們是從別的界域闖過來的,它們無孔不入,已經完全佔領了萬千大小世界。像我大夏世界這樣倖存的,已經不多了。」

「那這些魔獸,是從何而來?」解藕寒道。

「沒有人知道它們的源頭。它們像蟲子一樣殺不盡。如今在我大夏世界殘存的,是不知從千百年前偷偷潛進來的。」

「像蟲子?」鄢陽想起來一種叫做蟑螂的物種,繁殖能力強大,生命力頑強,如果魔獸真的跟它們一樣,這大夏世界,早晚也會被它們佔領。

「眼見為實,去吧!」

說完,午方將那一片雲彩一掌拍碎,眾人紛紛向地面墜落下去。

除了西風外,其他六人都是位列無相世界前三十的翹楚,甚至本屆前三甲都在六人之列。

於是,各人使出各自的手段。一時間都拿出飛行法器,平穩地落在了山嶺中的不同角落。

鄢陽用傳音符喚了幾次,解藕寒那邊都沒有回應,鄢陽便放棄了。

嗖!

一個黑影在鄢陽眼前一晃而過。

是魔獸嗎?

鄢陽眼睛一亮,駕着鶴首靈舟跟了上去。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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