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哪裏盡興。
李世民此番得了雕版印刷術。
武功不敢說,文治上必是千古一帝!
此時正是興緻高昂。
一杯,兩杯,再來第三杯……
金樽美酒,人生得意!
陰貴妃見李世民興緻不錯,一開始也沒在意。
可李世民一杯接一杯,如同牛飲。
她有些急了。
陰貴妃俏臉帶着淡淡微笑,溫柔地勸誡道:「陛下海量,臣妾今日實不該打擾陛下的興緻。」
「可是陛下一國之尊,萬民之系,莫要貪杯哦!」
李世民酒酣意濃,志得意滿。
見陰貴妃如此溫柔勸誡,他哈哈大笑,拉着陰貴妃素手。
「罷了,貴妃如此體貼,那朕今日就適可而止了。」
陰貴妃俏臉一紅。
」陛下聖明!」
李佑見狀,撇撇嘴。
麻蛋,吃個飯也被撒狗糧!
只是李世民放下酒杯,興奮過後,心中那份隱憂又浮上心頭。
糙悍妹儿 千古一帝,文治武功!
文治有了,武功何在?
李老二雄心勃勃,要做千古一帝,沒有武功如何能行?
他蹙著眉頭,思索起攻伐突厥的方略。
陰貴妃關切道:」陛下為何憂慮,臣妾願為陛下解憂。」
李世民嘆息一聲。
「突厥心腹大患,一日不除,朕一日不安!」
「昔日朕初登大寶,突厥策馬南下,侵掠如火,聚兵三十萬於渭水,揚言月余攻入長安!」
「朕不得已,簽下了渭水之盟!」
「此乃朕之恥辱,大唐之恥辱!」
「近年來突厥更是變本加厲,歲歲叩邊,邊關百姓水聲火熱,朕心難安吶!」
陰貴妃是前朝大將陰世師之女,家傳兵法,耳濡目染。
她雖然生長在深宮禁院,突厥之事也是略有耳聞。
陰貴妃安慰道:「我大唐兵強馬壯,陛下文韜武略,朝堂人才濟濟。」
「不如等待時機,兵分數路,幾麵包夾之勢一成,突厥覆手可滅!」
李世民詫異地看了一眼陰貴妃。
不愧是將門虎女,頗有些軍政見識。
事實上,李世民的戰術也是如此。
他已經跟大將李靖,宰相長孫無忌他們商量好了。
大唐多年來積蓄的力量也差不多了,是時候亮亮肌肉了。
他打算數月之後發兵突厥。
大將李靖居中。
尉遲敬德領右路軍,程咬金令左路軍。
長孫無忌統籌後勤。
百萬大軍呈三麵包夾之勢,勢要一戰殲滅突厥!
正當李世民志得意滿之時,一道不和諧上聲音又出現了。
【李老二真是昏了頭,根本搞不清狀況!】
【戰爭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地利人和暫且不論,連天時都不搞清楚,稀里糊塗的就要上前線!】
【真是昏庸無道,草菅人命!】
一聽這話,李世民原本雄心勃勃的氣勢就是一頹。
他悚然一驚。
是啊,幾月後正是十月金秋,但草原卻是入冬之季。
白天或許還能忍受,晚上冰結霜凍。
若是運氣不好,冰雹雨雪,行軍艱難,後勤再供應不上,可就不妙了!
李佑天時之言,並非妄言。
稍有差池,便會重蹈隋煬帝征遼的覆轍啊!
他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李佑,心中萬分苦澀。
這小子出言不遜,腹誹暗罵。
但不得不說,年紀輕輕,卻是個老成持重的帥才!
而且這小子也是罵得對,他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這樣一想,李世民決定考校考校這個五子。
他隱藏起心中苦澀,微笑道:「不知佑兒有何兵法謀略,父皇此戰,勝算幾何?」
李佑心中嗤笑一聲,又開始腹誹了。
【麻蛋,這李老二是真的煩,就不能好好恰飯么,屁事真多!】
李世民臉色瞬間又陰沉下來,銳利目光狠狠盯着李佑。
李佑卻是不慌不忙,夾了一口菜,敷衍道:「陛下兵精將廣,朝堂文武齊心,謀略得當,旗開得勝,輕取突厥可汗人頭不在話下!」
李世民微笑點點頭,表示認同。
可惜,李佑的心聲卻是:【愚蠢的李老二,此戰必輸!】
李世民心中巨震。
眼前的五皇子,真是把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演繹的淋漓盡致。
嘴上巴結他這個老子,心裏卻暗罵不已。
簡直是豈有此理! 葉卿楊此時的話褒貶不明,歐陽蕭弛也懶得和她計較這些,和他的長隨一個眼神對視,長隨就從衣兜里拿出一個便簽本和一支鋼筆,筆帽打開,就連便簽本都給人翻到空白頁,這才遞上。
葉卿楊心下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果真各個都是大少爺做派。
見人歐陽蕭弛要寫情報,葉卿楊自覺轉身就朝山頂爬,身後,歐陽蕭弛喊道:「你跑啥跑?看見也無妨,反正你是出不了這村子的,想給趙南貞傳話也傳達不到。」
葉卿楊嬌軀一震,可她還是繼續爬她的。這一個山頭真的不陡,屬於慢坡那種,山頂很大一片平地,狗尾巴草到了葉卿楊的膝蓋處,雖然,草已發黃,但還有不少野花和綠意猶在。
山坡和山頂上也有好多棗樹,但酸棗樹居多。葉卿楊提著裙角去棗樹下摘棗子。她不是饞那棗子,而是,她基本沒見過棗樹,所以,覺著稀奇罷了!
已經趕上來的歐陽蕭弛喊道:「小心點,那上面有刺。要吃,這裡有一大碗,管你吃個夠。」
葉卿楊,「這個和你們摘得那個長得不一樣呢!」
「你那是酸棗,我們摘的這個是甜棗。」歐陽蕭弛道。
葉卿楊摘了一顆圓圓的酸棗,扭頭問歐陽蕭弛,「這個不洗可以吃嗎?」
此時,葉卿楊由於爬山而熱出了些許薄汗,臉也就白里透了紅,斗篷的帽子也被她掀了下來,初升的朝陽照在葉卿楊的臉上,幾綹髮絲隨風飛舞,散亂的打在她白皙里透著粉的臉頰上。
歐陽蕭弛愣愣的看著渾身泛著光暈的女子,呆了一呆!
心跳聲好大,把自己都嚇到了!
「問你話了,你是傻子嗎?」葉卿楊不耐煩道。
歐陽蕭弛抿了下唇,故作鎮定,但心裡再說,媽的,完了。
「才下過雨,當然可以吃了。」歐陽蕭弛道。
葉卿楊咬了一口,擠著眼睛,「好酸……」
歐陽蕭弛上前,在同一款棗樹上挑了一顆,摘下來,「吃這個,不算。」
葉卿楊,「你騙人,同一棵樹上的怎麼可能味道不一樣?」
歐陽蕭弛睨著葉卿楊,「你這什麼邏輯?同一個娘生的兄弟姐妹難道都一個樣兒?」葉卿楊「……」
媽的,你這又是什麼抬杠邏輯?
最後,葉卿楊說不過歐陽蕭弛,還是把那顆他說不算的棗子咬了一口,確實不酸,但也不是一點都不酸,只是酸中帶甜罷了!
葉卿楊又吃了幾顆從門口摘來的甜棗,歐陽蕭弛就不讓她吃了,說一大早空腹吃那麼多棗子不健康。搞得比葉卿楊這個醫生還要懂了。
「要不要喝點熱水吃點餅乾?」歐陽蕭弛道。
葉卿楊蠻好奇的,他們這落後的怎麼歐陽蕭弛出個門還這講究,連保溫的水壺都有帶。
爬了那麼久的山,葉卿楊確實有些餓了,昨晚根本沒睡好,這會兒精神一點都不好。
「那和一點嘛!」葉卿楊道。
歐陽蕭弛實在太講究了,比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人還講究,一個裝杯子的小布袋解開,裡面是青花瓷的杯子,到了熱水,洗了杯子,這才倒了半杯熱水給她,「小心燙。」
待她喝完水,一盒曲奇巧克力餅乾放在她面前,「先吃點墊一墊,我給你泡杯咖啡。」語落,他似乎覺得不大對,又道:「你喜歡喝咖啡嗎?只帶了咖啡粉。」
葉卿楊點頭,「喝啊!我幾乎都是靠咖啡續命的那種。」
歐陽蕭弛那桃花眼已經笑出了桃花,「那就好、那就好,還怕你喝不慣呢!」
站在冷風裡吃了點餅乾,喝了杯熱乎乎的咖啡,渾身都有勁兒了。
葉卿楊跟著歐陽蕭弛往最高處走了去,站在高點,可以看到山的背面。確實是個好地方,這邊的村莊有好多,基本都是一個村莊和另一個村子隔著一條溝,或者一個彎道,要麼就隔著一座山樑,算是名副其實的山村了,可山背後的地形完全和這邊不大一樣。
山那邊有很寬的河道,從葉卿楊他們的位置望去,水碧綠碧綠的,跟一條蜿蜒曲折的綠帶子似的。河道兩側是相對繁華的小鎮,能看到密集的人群,和來往的馬車,偶爾也有汽車駛過,山脈距離河道較遠,但順著山往遠處看,還是山,一層疊這一層的山脈,望不到頭。
忽然,歐陽蕭弛說:「這條河叫川凌河,一直繞著這座山穿越了一整個西川,經過了寧涼以南.當時你父親和你哥他們的萬人血染紅了川凌河的水,包括這一段也是。葉明城,就是從這裡一路輾轉被我帶到西川的。」
葉卿楊緊緊咬著牙關,抿著唇,喉頭哽的難受,眼睛不敢動一下,她生怕眼睛一動,眼淚就流出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難過,大腦根本控制不住想流淚的情緒。
這般的血海深仇,趙南貞,他要怎麼解釋的清楚?
一萬人的命,就因為你說有人改了你的密令而錯殺了他們?先不說,趙家老太太跟她說的是真是假,就假如是真的,可如何讓葉明城和那死去的一萬人的家眷相信趙南貞且原諒呢!
原諒不了吧!
所謂血海深仇,原來都是真的。
看來,葉明城是要和趙南貞把這筆血海深仇算到底了,那,她怎麼辦?
葉卿楊現在腦子很亂,她合上眼,說:「歐陽蕭弛,別說了。」
歐陽蕭弛果然閉上了嘴,側身,看著閉著眼睛,擰著眉心的葉卿楊,也蹙起了眉頭。
歐陽蕭弛繼續說:「你哥哥一直最擔心你的處境,我派了許多人去過龍城,根本打聽不到你的任何消息。後來,你忽然出現在了寧涼。」
葉卿楊,「別說了,我想安靜一會兒。」
安靜了片刻后,歐陽蕭弛問道:「好點了嗎?」
葉卿楊點了下頭,「回去吧!」
她現在很亂很亂,眼下,葉明城一時半會兒好不起來,是不是就打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