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本來撮合這兩人時,就知道三叔三嬸那關不好過,嘉嘉為自己做事,不管自己是不是媒人,那對夫妻都不會讓自己置之事外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
第二天上午,周想好整以暇的在家等著了,等到了十一點,這對夫妻才姍姍來遲,同行的還有一位二十來歲的姑娘。
這姑娘長的眉清目秀,就是一股子小家子氣,嗯,跟夏翠蘭很像。
「想想,」夏翠蘭滿臉笑容,「這麼多年沒見,你還跟十年前一樣,沒多少變化。」
看看依然由妻子開口,自己卻坐在一邊當背景的周銘,再看看笑容真誠不少,小家子氣保持不變的夏翠蘭,周想笑呵呵道:「彼此彼此,三叔三嬸也跟從前一樣,沒變!」
夏翠蘭假裝聽不懂周想的話外音,拉著那姑娘的手介紹道:「這是我娘家表侄女,房秀麗,秀麗,跟小凱一樣喊堂姐就行了。」
「堂姐。」房秀麗輕輕柔柔的喊了聲。
「當不起,」周想臉色冷了下來,「我連周凱這個堂弟都不願意認,若不是他死皮賴臉的賴在我家不走,我哪能浪費那麼多的糧食和衣物去養別人家的孩子,
三嬸,你該把周凱那三年的伙食費和服裝費給我結算一下了吧?我手裡可是記錄了他那三年的花費的,這麼些年,你躲著不來,不會是想賴賬的吧?」
夏翠蘭的笑掛不住了,「想想,十來年了,你這張嘴依然沒變。」
「你都沒變,我咋好意思變呢?」周想譏諷道:「好了,說說你們今天來做什麼的吧?」
「小凱沒告訴你嗎?」夏翠蘭不信,昨天小凱打電話時,明明說了會跟他堂姐說明白的。
「呵呵,」周想輕笑,「說了呀!不過我看三嬸不像來談周凱說的事兒的,所以就問問。」
「你說笑了,」夏翠蘭的臉上又揚起了笑容,「郭嘉在哪裡?叫她出來吧!」
「呂瑩!」
「在。」
一眨眼,周想空蕩蕩的身後就出現一個五大三粗的高個子。
「把這三人給我好好的請出去!」周想把請字說的很重,呂瑩立刻明白嫂子的意思了。
身影一閃,人就到了周想對面的夏翠蘭面前,下一秒,夏翠蘭就被呂瑩提在了手上。
「喂喂喂!」懸空的夏翠蘭著急的喊道:「想想,想想,你做什麼?有話好好說,你別隨便就叫人動粗啊!」
「哼!」周想重重哼了一聲,「既然你眼光奇高,看不上我這裡的幫傭,可以,你直說就是了,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用輕蔑的態度來欺辱我的人?
你該知道我是個護短的,就周凱那臭小子在我這裡三年,我都護著他了,誰知道你這麼拎不清,趕緊走吧!回去給你兒子找個家世好的,或者投你眼緣的,
我馬上就叫郭嘉跟周凱吹了,今天吹,明天我就給她找個好的,一個存不下一分錢,只知道啃老,且老人還不給啃,轉臉啃堂姐的無賴有什麼好的?要不是他死皮賴臉的,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人家能應了他?周凱那無賴性子,圩鎮誰不知道?哪家閨女願意嫁給他?
你還嫌棄上了,行,你自己安撫你家那無法無天的無賴兒子吧!也別指望我以後再管他,我只是他堂姐,養他三年,送他進隊伍里,完全對得起周家的祖宗十八代。」
一頓懟完,周想就揮揮手,示意呂瑩把人給弄走。 卷宗上的案件並不算出奇,是一樁七年前的成年舊案。
卷中首行便記錄了案發地點,是隸屬於麓山郡下東皋縣外的小山村。
這是一樁命案,死者為小山村農戶。姓馬,叫馬山。馬山家境尋常,家中有一美貌妻子和兩個幼兒。
死亡時間是在七年前的九月初四夜裡。死亡地點是在小山村外不遠處的小朱山上。死者身中數刀被人丟棄在小朱山山腰處,直至第二日辰時才被附近進山砍柴的村民發現,仵作驗屍后,確定馬山為脾臟破裂且失血過多而亡。
第三日官府進村取證時,緊臨馬山家而居的馬常富突然說,早在半月前便撞見馬山的妻子王氏偷偷與外村的一男子在小朱山私會。
王氏大呼冤枉,然差役去外村取證時卻正好撞見與王氏私會的外村男子。那男子姓甘名叫甘才明,是隔壁臨河村的農戶,對於差役的審問,甘才明供認不諱,承認自家與馬山之妻王氏從半年前就開始有染。又道王氏經常拿家中財務補貼自己。他雖心中有愧,但又架不住王氏溫柔愜意。案發當日,他正與王氏在小朱山內幽會,卻不想馬山突然帶著刀找上了山。
他求馬山放過他,可馬山執意要將他砍殺,為此他便和王氏一起合力想將馬山手中的刀奪了下來。搶奪中,不知道怎麼的,刀口反轉,直接扎中了馬山的腹部。
聽到馬山痛呼,甘才明心中大驚,慌忙鬆手就打算拉著王氏跑路,可王氏卻說既然已經這般境地了,倒不如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馬山了解在小朱山內。
甘才明自言驚恐與王氏的狠毒,不肯與王氏合夥,便在斥責了王氏幾句后自己一個人逃回了臨河村去。
甘才明道,他以為沒了自己的忙幫王氏一夫人定然不會這麼大膽,親自下手謀殺親夫,直到第二日馬山之死在附近兩個村裡子傳開了,他才知曉王氏竟然一個人就下了狠手。
當時負責此案的東皋縣主官,問甘才明既然知道馬山人已經死了,為何不跑。那甘才明卻道,當日心慌恐懼確實有想過逃跑,可後頭又覺得他這般逃跑會連累家中兄妹,又覺得他和王氏的苟且之事原本就對不起馬山,如今又害的馬三被王氏這個毒婦所殺,更覺愧疚,心下難安,便打算乾脆自首,只是還沒走出村子就見到了差役來問案,便乾脆將所有事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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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鄰居馬常富的指控,又有了姦夫甘才明的供認不諱,即便馬山之妻到死都大呼願望,更稱從未與甘才明相識,可惜不論是馬家親眷還是小山村村民又或者是東皋縣主官的都不相信王氏所言,皆是認定了王氏與甘才明有染,並且最終謀殺親夫。
此案了解的很快,依照大康律法王氏被判了通姦、謀殺的罪名,來年秋後斬首,而甘才明因不是謀殺主犯,且事後自首,將功抵過、認錯態度良好,最終被判了流放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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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案卷記錄的十分詳細,案宗上的內容也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若非說有意思的地方,大概就是這樁案子巧合的地方太多了。
例如兇手甘才明家中兄妹眾多,地少人多沒口糧,經常吃不飽,為此甘才明十三歲起就去了東皋縣一富戶,劉家做僱工,主要的活計就是替劉家照看好大朱山。大朱山緊挨著小朱山,早在三十年前就被劉家圈買了起來。劉家買下大朱山後並沒有在山上開荒耕種也沒有在上頭建莊園,而是叫人將整座山用竹網圈禁起來,又雇了僱工輪流看守大朱山,謹防附近在小朱山砍柴的村民誤入大朱山中。
甘才明做的就是這份看守山的活計,一直從十三歲做到了二十四歲,足足九年。
而死者馬山偏生正巧了也做過劉家的僱工,做的也正是大朱山的看守活計,就在甘才明入山前的十年。
若是這兩點不過只是巧合,那麼王氏入獄后,馬山家的房產和地產很快便被馬山的兄弟變賣給了族裡,之後馬山的兄弟便帶著妻兒和馬山留下的一雙幼兒連夜離開了小山村,此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而甘才明的雙親兄妹也在事發一個月後,忽然之間悄悄離開了臨河村,此後也並未再離開過。
其實一般情況下,若某一地發生了命案,無論是受害方還是兇手的親眷,再事發后變賣家產遠離是非之地免受旁人口舌都是無可厚非情有可原的事情。
然有趣就有趣在,這些案發前後的瑣碎事件並不是直接記載在官府卷宗上的,而是另外書寫了一份備錄就與這份卷宗夾雜在了一起。
一樁七年前帶著點桃色意味人命案,即便當時在當地掀起過波瀾也不至於在案子已經了解了足足七年後還被人送到了麓山郡的郡府內,且即便是劉守正有習慣瀏覽麓山郡管轄範圍內所有縣鎮的案宗,那麼這些案宗也應該是出現在府衙前院的庫房內才對,而不少單獨出現在後院的私人書房裡。且還不僅僅之留了卷宗,還將案件前後始末詳情都備錄的這般清楚。甚至與將死者馬山從前在劉家做工的時日,又因什麼緣故忽然又辭去了劉家的活計,回村種田都有記錄。
更有意思的是,這備錄內還記載了,馬家從前的日子過的也沒有比甘才明家好多少,可以說馬家真真發跡就發跡在馬山去劉家做僱工的那幾年裡。
而馬山的媳婦王氏也是馬山辭工回村后才娶的。王氏面容較好,身段玲瓏,是東皋縣管轄下,幾個村裡遠近聞名的美人。
按說依照馬家從前的家境是娶不到王氏這樣眉毛的姑娘的,可偏偏馬山在劉家做了幾年僱工回來后,不僅給自家蓋了新房,還拿出了大筆的聘禮請媒婆說親,將王氏這樣的美人都娶回了家。
劉家雖是東皋縣內的富戶,可終究也不過是個尋常商戶,比之郡城內如韓家這般的商戶…
寶寶晚上突然發燒,來不及改文,先發晚點繼續修改 「你為什麼怕我?」
此刻,兩個人的距離靠的極近,林暮昊這時候似乎也感覺到她周身散發的陰鬱氣息。
林雅慕就這樣看着他,心底情緒翻湧,明明是你們破壞了我的生活。
「你……」
林雅慕整個人被猛的推開,林暮昊扭頭就想跑,臨走時,他還是遲疑了一下,彆扭的朝她喊「你快點回家。」
林雅慕咬着唇,極力掩飾自己忍不住要上揚的嘴角。
身後車水馬龍,霓虹燈的流光溢彩下,林雅慕的身影到顯得不真實。
她看着林暮昊跑遠的背影,一陣恍惚,指尖卻悄悄掐進掌心軟肉。
回到家,林雅慕原本要和夏婉打招呼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很難受。
夏婉從廚房端來一碗面,笑着開口「餓了吧,媽媽給你煮了面。」
林雅慕一言不發,盯了夏婉半分鐘,半晌,推開碗「有意思嗎?」
「什麼?」夏婉呼吸一窒。
「我問你,有意思嗎?」心中像是鬱結了一股氣,林雅慕強忍住口不擇言。
既然已經選擇離開,為什麼還要回來。
夏婉的手心沁出細汗,後背開始發涼,「雅雅」
她咬住下唇,提着書包就回了卧室。
夏婉捂住嘴,眼淚橫流,她踉踉蹌蹌的回了卧室,打開電腦上的監控。
傍晚的客廳里,林雅慕一個人從卧室走了出來,目光對着沙發上方就開始笑,笑着笑着她就躺下,又開始在沙發毯子上哭,直到她哭完,才神色如常的回去卧室。
以前客廳沙發上方懸掛的是她們一家人在照片,夏婉第一次看到監控的時候整個人如墜冰窖。
家裏的監控是夏婉臨走前安的,林雅慕並不知情。
原本只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可是當她那天看到林雅慕帶男同學回家,心裏綳了一口氣,把監控從頭到尾拉了一遍。
她永遠忘不了在監控里看到林雅慕的那個模樣,宛如行屍走肉。
她以前也經常上夜班,不知道再沒安監控之前,林雅慕是否出現過這種癥狀,如果沒有,那麼就是自己的再婚給女兒帶來的打擊。
夏婉忍不住回想以前,糯米糰子一樣的女兒外向開朗,小嘴跟抹了蜜一樣,哄爸爸哄媽媽,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越來越沉默寡言。
直到後來,她似乎又恢復了以前的性格,夏婉鬆了一口氣,卻再也沒有去了解過她的內心。
在看到監控內容的的那天,她就聯繫了醫院精神科的同事,她原以為只要自己好好陪她,她會好起來的。
可林雅慕今天的一番話,顯然已經陷入了更封閉,更加嚴重的情況。
「不行。」她等不及了。
林雅慕是在晚上十點多聽見的開門聲。
失眠,林雅慕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睡不着,只要是心情稍微經歷波動,她就會這樣,習以為常,畢竟以前也有這種情況。
躺在床上,林雅慕看向自己的床頭櫃,裏面的日記已經很久沒有再寫了,她想不到寫什麼,索性把日記本收了起來。
聽見開門聲的時候,林雅慕正在發獃,她翻身下床,走出卧室。
果然,夏婉不見了。
她輕笑,晃晃悠悠的回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林雅慕煩躁的按掉鬧鈴,把自己埋在被子裏。
夏婉敲門「雅雅,我給你請假了,今天多睡會。」
「什麼?」她拉下被子「請假幹嘛?」
「媽媽今天帶你見一個人,……」
林雅慕困死了,沒有再聽她說話,迷迷糊糊閉上眼睛。
周廷鸞是踩着時間到達教室的,左依依瞥了他一眼「怎麼回事啊,你們同位兩個,一個踩點一個遲到。」
周廷鸞目光鎖在林雅慕的書桌上,沒有說話,他一早趕去她上學的必經路口卻遲遲未見她的身影,還沒有來嗎?
趙正夾著書本來上課,目光略過林雅慕的書桌毫無反應,左依依感到奇怪,忍不住開口詢問「老師,林雅慕請假了嗎?」
「對,她請假了,剛想說這個,你晚上把卷子給她送過去,讓她一天做一套。」
「什麼意思,她請了幾天假?」
「一周。」眼看左依依還要問,趙正瞪了她一眼「上課。」
周廷鸞的眉頭緊鎖,昨晚發生了什麼。
林雅慕起來的時候已經10點了,夏婉除了說讓她多睡會就再也沒有敲過門。
她提拉着拖鞋走出卧室。
「媽?」
夏婉不在,林雅慕揉了揉眼睛,客廳餐桌上貼著便利貼。
「粥在鍋里,要吃記得溫」
她走到廚房,意料之中的看到一鍋白粥,算了,她回去拿手機給夏婉打電話。
電話鈴聲響起,卻遲遲未接。
林雅慕放下手機,安靜在鍋邊等粥溫熱,這時候她越來越覺得夏婉不對勁。
她撓了撓碎發,翻出一個從未打過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熟悉的聲音響起,林雅慕愣了一下,下意識掛了電話,原來她回去了。
忌惮嚣张 夏婉狐疑的看向手機屏幕,這個號碼是雅雅的,她怎麼會給李文昌打電話。
「難道……」夏婉顧不得收拾衣服,扒開壓在衣服下的手機,一個未接電話,果然,她苦笑了一下,回撥過去。
林雅慕倚著廚櫃,眼看着手機鈴聲起起伏伏,直到沉寂。
夏婉收拾完東西,就準備走,李文昌上了一天夜班,他看着夏婉來去匆匆,心中不免有些不滿。
「你怎麼突然要回去住。」
夏婉不想和李文昌說太多,淺淺勾出一抹笑「等我以後再跟你解釋。」
「哎……」
臨出門時,李文昌叫住她「注意安全,保護好身體,等這段時間忙完,我去找你。」
「好。」夏婉點頭,帶上房門。
她和張慧約在中午,趁吃飯的時間讓她了解林雅慕的癥狀。
回到家時,林雅慕果然又仰著頭不理她了,夏婉放下手裏的行李箱。